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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伊尔      更新:2020-03-25 09:26      字数:63092
  第1286章 他叫亦客

  “宁州人,浙商!”秋桐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知道吗?他的名和我曾经的名是一样的,后来,为了不混淆,他亲自为我取了新的名,叫浮生若梦你知道我曾经的名和他现在的名叫什么吗?”

  “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亦客,不亦乐乎的亦,客人的客,很巧,和你的名字谐音他取这名和我当时取这名的用意都是一样的,都是取独在异乡为异客诗词中异客的谐音。”秋桐笑了下:“你说,巧不巧?”

  “嗯,是很巧。”我吞咽了下喉咙:“这都是缘分啊”

  “人生在世,聚散皆缘。”秋桐郁郁地说:“这个人的营销管理能力不在你之下,只是,他的情缘没你的好,你是身边女人不断,mei n如云,他却是自己孤零零在外漂泊打拼。”

  “也不能这么说,他能认识你,也算是很有情缘啊”我说。

  秋桐凄冷地笑了下:“我们终究只能是一个无言的结局,我必须面对我的现实,我只能嫁给李顺,别无选择,我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任何东西,我只是在他那里索取了很多jīng神的安慰,却无以回报于他

  “现实里,我对不住我的恩人父母,对不住李顺,虚幻的世界里,我又对不住他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孽啊其实,我想好好对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些什么,我想让他幸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给他什么。”

  秋桐的眼神里又带着极度的不安和羞愧,还有怅怅的迷惘。

  “谢谢你浮生若梦,谢谢你”我恍然觉得自己成了亦客,不由说道。

  “谢我什么?”秋桐看着我。

  “谢”我立刻清醒过来,顿了顿:“谢谢你告诉这些这些你的**。”

  “不用谢因为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可以谈心的朋友。”秋桐说:“还有,不知怎么,我老是有时会觉得,你和他很。”

  “我和他好呢什么?”我说。

  秋桐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什么。不说这个了,大师,你是易克,是我现实里的好朋友,你和海珠都是我的好朋友。”

  秋桐这话似乎是要努力提醒自己什么。

  “我们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小猪,今天不知怎么,就告诉你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个知道的,你能为我保密吗?”秋桐看着我。

  我郑重地点点头:“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谢谢你”秋桐说着,轻叹了口气。

  看着秋桐凄婉的表情,我的嗓子突然有些哽咽。

  “现在,我说我是一个坏女人,你该信了吧?”秋桐楚楚地说。

  我看着秋桐,轻轻摇了摇头:“不,秋桐,听了你说的这事,我越发觉得你是一个好女人,一个无比优秀的女人。”

  “你在安慰我,在敷衍我”秋桐悲怆地笑了下:“其实,你不用说,我心里也知道的一个在jīng神上背叛了自己未婚夫背叛了自己恩人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难以称之为好女人我其实就是一个虚有华丽的外表,败絮其中的女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堕落了。”

  “秋桐,我不许你这么作践自己!”我的声音有些急促和激动:“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这样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你是那么高尚那么尊贵那么圣洁的一个女人,你有你自己苦难的身世和经历,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到现在,你无力无对抗无情的现实,虚弱到只能去虚幻的空间里去寻找一丝jīng神的慰藉,这对你,已经够残酷的了,你为何,你何苦还要这么自责自己?不要,不要。”

  我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眼睛有些发cháo。

  秋桐默默地看着我,紧紧咬住嘴chún,眼神里闪出几分感动和感激

  我站起身,看着秋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秋桐办公室。

  我没有回办公室,心情郁郁地直接开车去了海边,想透透心中的郁闷之气。

  来到海边的一处岩石边,周围很空旷,秋日的海风吹过我的脸,拨动着我狂躁而又纠结的心扉。

  站在岩石上,我面对秋日阳光下蔚蓝无边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脑子里突然想起浮生若梦曾经给我的留言:“客客,漫漫人生路,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他人的一句劝诫,自己的一个闪念,偶尔的得与失,都时刻在改变着我们命运的走向。世事难以预料,遇事无须太执,谁都无法带走什么,又何必纠结于某一人某一时某一事。只有看开了,想通了,才能随缘随性随心而为,不急不躁,不悲不喜,不咸不淡,随遇而安。”

  反复寻思着这句话,想着那个虚幻世界里惶恐而又不安地浮生若梦,想着刚才秋桐的那些话,想着秋桐今天痛苦而又凄婉的神情,我不由一阵酸疼,悲从心起,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泪流不止,我的心痛楚不已

  半天,我擦干眼泪,坐在岩石上,点燃一颗烟,呆呆地看着海面发呆

  一颗烟燃尽,烟头烧疼了我的手指,我从怅惘中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站起来。

  我沿着岩石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到海边的一处断崖,看到在岩石上,有一个人正弯腰弓背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手里握着一根钓竿,一阵风吹过,脑袋上几缕斑白的头发微微扬起

  我走近,站在后面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钓竿。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

  这时,伴随一阵大风吹过,钓竿上的铃铛突然响起

  “有鱼上钩了”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风吹的。”那人说了一句,边转过脸。

  “咦是你?”看到对方,我和他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意外的声音。

  列位看官可能从上一章中那几缕斑白的头发中猜出,这位钓鱼翁乃是李顺的父亲老李,前星海市副市长公安局长,现星海市政协副主席,在星海市政协众多的副主席中排名第一,只不过是从后面数。

  我和老李同志很久不见了,上次见到老李还是在医院里,我因为拯救秋桐光荣负伤进了医院,老李局长携夫人到医院探视我,彼时老李局得意,老李夫人借着老公的势头,也是如日中天,二人都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可是,此时见到老李,我不禁有些小小的意外,才过去不到一年,老李竟然变得如此衰老,曾经乌黑的头发变得有些斑白,曾经沉稳自信的目光现在显得有些沧桑和落魄,曾经平整平滑的脸面现在布满了岁月的皱纹

  我知道老李同志沧桑巨变的原因,虽然位置还是副厅级,但是权力却大大不同了,政协副主席,这是个什么职位,和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怎么比?我理解一个人从权力的巅峰跌落到低谷时的那种心情,可是,却不曾体验过。

  现在,看到老李同志的巨大变化,不由心里生出几分感慨,权力能让一个人重生,也能让一个人毁灭,gan g中人,最在意的就是级别和权力,老李幸亏现在级别还在,只是没了权力,要是级别也完蛋了,那他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以为老李经此一场权斗场上的变故,经受不住打击,猝然衰老了。在和老李深度交谈之前,我暂时还没想到其他的因素。

  是的,的确,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现在的老李,都会以为老李的变化是因为权力的失去而导致,没有人会想到其他的原因。这也是人之常情,合乎情理。

  老李是如此,老李夫人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她可也是伴随夫君同时从炙手可热的实权位置平级tiáo动到闲职的,按说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老两口同时赋闲,难得清闲,有个舒适的位置养老,该是多么幸福安逸的事情,求之不得。

  但是,对于在权欲场上博弈了半辈子的老李以及老李夫人而言,恐怕未必有这种悠闲的心情,那种失去权力的巨大失落感,那种权力环境的巨大改变,那种伴随着权力的失去而陡然巨变的周围人情世态,都会深深刺激着他们。

  其实,还有一点我此时没有想到,那就是失去权力后我为鱼肉人为刀殂任人宰割被昔日政敌和对手秋后算账穷追不舍,甚至成为某种权力斗争工具的狼狈不堪和落魄困窘。

  “呵呵,你不是小易吗?”老李笑呵呵地看着我,放下鱼竿,站起来,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出于对李顺和秋桐的尊重,忙伸出双手握住老李的右手:“是啊,我是小易您好李局李市。”我一时竟然找不出合适的称呼来叫老李。

  &nban g里的落魄领导都有个习惯,不喜欢人家称呼自己现在不威风时候的职务,喜欢老部下和熟人称呼自己巅峰状态时候的职务。

  比如眼前的老李,最牛叉的时候是公安局长兼副市长,这两个职务都很牛bī,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怕称呼他会让他觉得不合适,但是,称呼老李为李主席,我自己又觉得别扭,我脑子里一冒出主席这个概念,就想到了****胡主席,还想到了dian ying里周副主席用方言对**说:“主席,**同志看你来了。”时候的情景。

  因为这些,所以,我一时还不习惯称呼老李同志为李主席,因此,一时就在这里噎住了。

  第1287章 好有父爱

  老李宽厚地笑了,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心境,握住我的手轻轻晃动了下:“小易啊,我已经是个退居二线的人了,不要称呼我职务了。【无弹窗..】”

  “哎好:“我立马解脱了,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李伯父。”

  “哈”老李又笑起来:“小易啊,别叫我伯父,你看,我已经比以前老了很多,你这一叫伯父,我觉得自己更老了啊,我可是不服老不想老,这样吧,你还是让我有些年轻的感觉吧。”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老李同志不服老,想有个年轻的心情,不愿意我叫他伯父,那我叫他什么,叫他兄弟?不行,他比我大!那我叫他大哥?也不行,他比我大很多,还是李顺和秋桐的父辈!如此,只能叫他叔叔了

  “呵呵李叔叔。”我叫了一声。

  “哎好,好!”老李爽朗地笑起来,心情似乎不坏。

  老李又坐下来,我也盘腿坐在老李旁边,两人眺望着一望无垠的蔚蓝海面,老李边摆弄着手里的鱼竿边和我聊天。

  “小易,很久不见了,现在你在那里做事情?”老李说。

  “我又回到发行公司了,一直就在秋总手下做事!”我说。

  “哦”老李显然没有听秋桐和李顺提起过这事,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又闪过一丝安慰和高兴的神情:“好,好啊,回去了好怎么样,在桐桐那里干,还算舒心吗?”

  老李叫秋桐为桐桐,显得好有父爱啊,我听了莫名觉得有几分感动和亲切。

  “舒心啊,秋总对我很照顾!”我说。

  “嗯桐桐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有恩必报应该的。”老李说。

  我明白老李话里的意思是说秋桐对我有恩必报,在报答我对她的相救之恩,可是,这话在我听来,却似乎还有一层意思。

  我突然想起了他们对秋桐施恩求报的事情,想起这两口子到医院我的病床前要我提要求报答我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心里,似乎受人恩惠,给予接受报答,都是理所应当的,我给了你恩惠,你就得报答我,你给了我恩惠,我回报你也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想了想,说:“李叔,我到秋总那里去工作,并非为了去接受什么报答,只是因为我喜欢那份工作,觉得干那份工作更能发挥我的特长,秋总对我的照顾,也并非仅仅是因为要报答我对她的所谓救命之恩,更多是因为我在工作上表现出的能力和业绩

  “还有,当初我救秋总,更不是要为了日后接受什么报答我到秋总那里去做事,要是因为秋总为了报恩而收留我,那我绝对不会去的。”

  “哦”老李看着我:“小易,你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在我一直以来的理念中,施恩求报有恩必报都是情理之中的,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合乎我们传统的世俗观念即使你是因为想要求报恩而去,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这也是应该的,必须的。”

  “李叔,您的观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人世间,还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情结,叫做”我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老李:“施恩不图报!”

  “施恩不图报。”老李那浑浊的眼神跳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眼睛,看着茫茫的海面,接着又看着我,微笑了下:“小易,你的观点有些脱俗,只不过,我们大家都是世俗中人哟人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现实社会里,现实社会中的人,其实都是现实的。”

  我笑了下:“李叔,我想说说我的看法,斗胆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不知您是否介意。”

  “呵呵,说吧,年轻人:“老李看着我:“我倒是有兴趣想听听。”

  我说:“的确,感恩情结是我们民族文化中的一个瑰宝,围绕着一个恩字,每个人都能表达出一番感慨。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朴素真诚发自内心并带有一种誓言气概的感情,让我们对民族的豪壮发出由衷的钦佩。“对于受恩者而言,极力想要从心头卸掉恩重如山的重负,所以我们才推崇知恩图报,唾弃恩将仇报。

  “那么施恩者在文化传承中扮演什么角sè?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师就教育我们做好事不留名,当时只是知道这样做是很高尚的,但心里却总是放不下,为没人知道自己做了好事而苦恼,最后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人知道了。虽然当时无法去剖析这是为什么,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实际上那是一种启蒙教育,是培植化中最为高级的一种境界:施恩不图报。”

  老李静静地看着我,接着又看着海面。

  我继续说:“我们中国人历来重视恩情,所以知恩感恩报恩等多种情感一直是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有时报恩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时常感叹伍子胥报仇容易报恩难,原因就是在施恩者的队伍中还存在着一大批不图报的人。”

  “伍子胥?”老李看着我。

  “是的,您知道这个人吧?”我说。

  “这个人是知道,但是,具体的什么报恩报仇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说说看!”老李似乎很有兴趣往下听。

  “呵呵您是在考验晚辈的历史知识吧?”我笑笑。

  “不是,我是真的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听人提起过片段。”老李说:“的完整具体一点。”

  “好”我于是然后往下讲:“这个故事说的是,当年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而奔波逃命,楚国大军一路追杀不止。伍子胥行至昭关时,遇到了当时高士东皋公,东皋公又联合身材长相酷似伍子胥的另一位朋友皇甫讷一同制定了帮助伍子胥过昭关的方案,即用皇甫讷假扮伍子胥吸引守关士兵,伍子胥乘乱出关,然后东皋公再凭借同昭关守将的朋友关系去证明皇甫讷并非伍子胥,让所有人都相信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事实的确是按计划走的,伍子胥顺利过关了,昭关守将还为东皋公和皇甫讷摆了一桌洒席,向他们表达了歉意,并报销了往返的路费。同时严厉告诫全体官兵,一定要仔细,决不能让伍子胥过昭关。

  “但此时的伍子胥并不知道这些,他还是担心追兵会时刻而至,仍然是日夜兼程,疾行不止,不意一条大江横在眼前。前有大水,后虑追兵,真是心急如焚。此时恰有一渔翁撑船路过,子胥大呼:渔翁救我。渔翁不仅救了伍子胥,并且还为他准备了饭食。

  “子胥临去时,解下七星宝剑相送,但渔翁没要,渔翁说得很明白:抓到你比这剑值钱多了,我都把你救了,还要这剑干什么?子胥说你既然不要剑,那能不能把姓名告诉我,以后一定报答,渔翁又说你是通缉犯,我是同伙贼,用什么姓名,如果以后有缘再相会,只需叫我渔丈人足矣。

  “子胥拜谢,转身才走几步,又有些担心,叮嘱说如果有追兵,千万什么也别说呀!渔翁说这你可心放心,我现在也是罪人,说完跳入江心,溺水而亡。紧接着,伍子胥又在濑水边得到一浣纱女的饱食,同样的叮嘱,同样的结果,浣纱女抱石自沉于濑水。伍子胥感伤不已,咬破手指,血书二十字于石上尔浣纱,我行乞我饱腹,尔身溺十年之后,千金报德。”

  老李听着,面sè微微动容,看着我笑了:“小易,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个古老的故事。”

  我知道老李是意外于我这种身份的人竟然还懂这历史,于是笑笑说:“我这是书的人讲的故事我从小就爱听民间艺人说书。”

  “呵呵,我书的。”老李似乎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比较符合我的身份,于是点点头:“嗯继续讲下去。”

  看老李兴趣很浓,我就继续说:“伍子胥与东皋公皇甫讷渔丈人浣纱女四人可都是萍水相逢呀!但对伍子胥的帮助,却都是大恩,其中东皋公皇甫讷渔丈人是楚国人,浣纱女是吴国人,东皋公皇甫讷是隐士,是学者,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是知识分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渔丈人和浣纱女则是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他们国域不同,性别不同,文化不同,身份不同,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品德,那就是施恩不图报

  “再后来,历史就按人们所期待的那样继续了。伍子胥在吴国帮助阖闾夺得了王位,阖闾又帮助伍子胥攻入楚国,掘墓鞭尸,报仇雪恨。伍子胥此时已是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了,于是他开始报恩。伍子胥率军围攻郑国,郑国告急,郑定公宣示:能退吴者,不吝上赏。谁知此时渔丈人之子恰在郑国,持桡径至吴军大营面见伍子胥,伍子胥即日下令,解围而去。郑定公大喜,封渔丈人之子以百里之地。

  “应该说伍子胥算是对渔丈人报恩了。他又路过濑水投千金于水下,适遇浣纱女之母在水傍哭泣,问明原由后,军士从水下取金交给浣纱女老母资其安度余生。应该说伍子胥算是对浣纱女也报恩了。伍子胥回军时特意从昭关经过,遍寻东皋公和皇甫讷,但都已无踪无迹,远离此地了。”

  老李认真地听着,默默地看着我。

  第1288章 旁敲侧击

  我继续说:“东皋公皇甫讷用遁隐拒绝了报恩,渔丈人浣纱女用悲壮拒绝了报恩,他们都把不图报做到了彻底。【..】而伍子胥的知恩图报也是竭尽了全力,正因为施恩者和受恩者都竭尽了全力,才演绎出了如此绚丽的篇章。但物极必反,什么事都要有个度,同样是针对于施恩与报恩的问题,也不要走入极端,否则就会是一场悲剧。”

  “关于这个,是不是也有个故事呢?”老李看着我。

  我点点头:“有,是关于晋文公重耳的故事。”

  老李说:“也是你说书听说的?”

  “是!”我点点头。

  “说说来听!”老李说:“我倒是很想听听!”

  我说:“晋文公重耳在外流亡了十九年,跟随他的许多人在流亡中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这些功勋说白了就在是在重耳最困难的时候都对他施过恩。其中有一个叫介子推的,他在晋文公因饥饿而生命垂危之时,割下了自己大腿肉做汤救了晋文公,重耳复国后,论功行赏,当别人都在互相比拼谁的功劳更大之时,介子推却躲回家中织草鞋,屡召不出。

  “母亲问他为什么,他说文公能复国是由于他的贤德和各种条件成熟所致,这是天意,哪里是我们的功劳?现在些人不明事理,争功夺利,我很瞧不起他们,我宁可终身织草鞋,也不贪天功为己力。母亲说那么你不去做官,总得跟君主见一面吧!子推说,孩儿无求于君,见他又干什么?母亲又说,好吧,既然你能做廉士,我难道就不能做廉士之母吗?于是介子推大喜,负母入山,遁隐山林

  “当然,如果此时介子推真是不愿见晋文公或者是不愿进朝庭,那么也应该给重耳写一封信,就算出于礼貌吧,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得明明白白,他应该有这个能力,或托一些朋友帮助表达让晋文公成全他的心愿,不管行不行,只要他做了,介子推就应该是施恩不图报的典范了。

  “再说晋文公,如果心里实在不忍,那就把介子推隐居的山封给他,也就算是知恩图报了,双方都满意,美名双丰收,可他们偏偏都没有这样做,两个一根轴碰到了一起,于是火花产生了。

  “晋文公是一个有恩必报之人。他带领军队搜山,一定要好好报答介子推,介子推则背着母亲在山中到处躲藏,就是不让你找到。晋文公越是找不到就越要找到,介子推是你越要找我,我就越不让你找到。几天以后,晋文公想出了一个绝招,放火烧山,介子推是孝子,他怕伤着母亲,一定从山里出来。大火烧了三天,结果是介子推母子相抱,死于枯柳之下。”

  老李听到这里,chā话说:“这事我怎么听起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为了报恩而bī死了恩人,一个为了别报恩而害死了母亲和自身,两个人真是闹出了一场荒唐的惨剧。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可最后却落下了这么一个结局。”

  我说:“是的,这事最终让晋文公后悔了一辈子。而老百姓却很怀念介子推,并为他设立了祭奠的日子,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说句心里话,介子推的行为并不是我心里所赞同的,他的行为可以划分为放火前和放火后两段来评价,前段是属于施恩不图报,后段则是愚腐不化了。我认为寒食节的怀念应该是对他前一段施恩不图报的认可才是”

  老李专注地听着,点点头:”嗯”

  我说:“其实,我的感觉是,施恩不图报只是做人应该追求的一种心态,并非是我们去刻意仿效的一种行为。就如前面我说的做好事不留名。我们可以想着不留名,但不能因为怕留名而耽误做好事。我们不想通过做好事达到什么目的,帮助别人只是我们内心中的心愿。

  “比如在公交上为别人让个座,人家没说谢谢,也别不舒服,没说就没说呗!让座又不是为了只听句谢谢捐款之后,发现红榜上没有你的名字,也别发火,没有就没有呗,捐款又不是为了上红榜帮助别人做了很多事情,可人家却从未请你吃过一顿饭,也别委屈,没吃就没吃呗,帮助他时又不是为了吃饭。如果人人都能本着有恩于我不可忘,有恩于人不可不忘的心态去处理事情,社会又怎能不和谐呢?心理又怎能不平衡呢。”

  老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小伙子,继续讲下去。”

  我说:“李叔,我个人认为,对于施恩者来说,最要不得的一种心态就是施恩图报。施恩者把帮助人做为了一种条件,或者是一种资本。总是以自己有恩于别人自傲自大。总是让受恩者感到欠他的人情,时间一长,受恩者就会由恩而生怨,继而又由怨而生恨,最后反目成仇。

  “三国时的许攸就是例子,他在曹cào最为艰难的时候离开袁绍,投奔了曹cào,曹cào是光着脚迎接的他。在他的帮助下,曹cào取得了官渡之战的决定性胜利。开拓了北方霸主的全新局面。应该说许攸对曹cào是有恩的,曹cào也承认,但你不能没完没了的总表白自己对别人有恩吧!就好像如果你不时刻提醒几句,人家就会忘了似的。终于曹cào忍无可忍了,最后的结局,想必您也都知道

  “施恩即望报,吾非斯人徒。这是白居易在放鱼的过程中发出的感叹。帮助人不需要感谢,这关系到人品,也关系到做人的心态,功利化的社会,催生了人们功利化之心,做什么事情都透露着交易的影子,只要付出,就图回报已成为社会的事实。我今天说这些并不是非要像古人那样轰轰烈烈,悲悲惨惨,我只是觉得让自己拥有一个施恩不图报的心态并非坏事。”

  老李凝神看着我,点点头:”嗯”

  我最后说:“当然,施恩不图报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要保持受恩者的尊严。帮了别人的忙,人家发自真心的感谢,可不要太固执,真要像介子推那样,不但忙白帮了,反而会产生矛盾,好事没办好,是最不值的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一句话:施恩不图报是一种做人的心态,是一种做人的境界当然,我的这种境界并不高,只是在父辈的教育影响下有那么一点点,李叔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这一点上想必一定是我辈楷模。”

  我在最后,故意给老李戴了一顶高帽子。

  听我说完,老李神sè略微露出一丝尴尬,接着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久地看着海面,一直没有做声

  我抽出两颗烟,递给老李一颗,他接过去,放到嘴边,我打着火机给他点着,老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烟雾

  我自己也点着,继续盘腿坐在岩石上,看着大海,听着海鸟追逐欢叫发出的声音,默默地吸烟

  “想不到,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半晌,老李转过脸看着我,笑着:“小易,你看的?喜欢看历史?”

  “我看的书不多,只是喜欢听说书的讲历史。”我说。

  “哦那你也比我qiáng,这么多年,我是整天忙乎政务和应酬,没时间看书,也没时间听讲历史你刚才讲的两个故事,其实我很书的艺人讲过,只不过,我几乎都忘记了。”老李说:“想不到,我这半辈子了,一把年纪,今天被你这小青年给上了一课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虽处在社会的底层,却也有如此之高的思想境界。”

  我说:“李叔,可别这么说,刚才是斗胆在您老面前卖弄,您是经历多阅历广的老前辈,您走过的路比我走过的桥还多,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我哪里敢给您上课,我只是在您面前说下自己的浅薄之见,向您老讨教一二,至于所谓的思想境界,我个人是没有多高的,但是,我觉得,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和他所处的社会阶层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不能说一个人有钱有权,就一定思想境界高吧?钱和权其实并不代表一个人的修行和道德意识一个大富豪未必就比一个农民工高尚多少。”

  “呵呵,你说得对,说得好。”老李看着我:“年轻人,你不但谦虚,而且还讲话思维很明晰,思路很条理,认识很到位,看来,我得重新审视你了。”

  老李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继续说:“有时候,一个人位居庙堂之上时间久了,往往会脱离群众,往往会脱离最淳朴的做人品味你今天讲的这个故事,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值得深思或许,我是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很多事情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了,我说这番话,不指望立刻能改变老李的思维模式,但是,我希望能对他有所触动,毕竟,他是一个有丰富人生阅历和经历的人,很多事,无需点破,他心里应该有所感悟。

  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容易,但是,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需要过程的,绝对不会一蹴而就的,特别是老李这样思想成熟心态稳定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改变老李多少,但是,我必须尽自己能做到的努力。

  第1289章 钓翁之意

  我看着老李手里的鱼竿,说:“您在这里钓鱼,恐怕也是钓翁之意不在鱼吧。【无弹窗..】”

  老李看看手里的鱼竿,又看着我:“呵呵,不在鱼,但是也不在山水之间也。”

  “那在于什么?”我说。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在思考我的人生,思考我这半辈子的人生,思考我今后的人生回首这一生,其实很多时候,人生就是在钓鱼,钓鱼犹如人生。”

  我对老李这话有些不懂,看着老李:“钓鱼犹如人生?此话怎讲?愿闻老前辈指教。”

  老李微笑了下:“说白了,就是一种心态钓鱼,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条钓上的会是什么鱼,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能更好的钓上鱼钓多鱼钓大鱼,享受一下人鱼拔河时的欢乐和成就感,但前提是要有一个好的心态,因为机会大家是平等的。其实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呢?

  “从我这几十年的经历和体会来说,在现实社会里,不管大家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努力拼搏的途径是什么,但人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了自尊和生存,也为了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有过成功和失败,也有过欢笑和泪水,有家庭上的有事业上的也有过情感上的,但是,人生路上总会有一些坎坷要度过,站直了就别趴下。也许有人会为自己的出身不好而苦恼,也许有人会为自己的长相难看而发愁,但是,不要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而麻痹了自己的斗志。我干公安这么多年,知道高官也有高官的烦恼,阶下囚也有阶下囚的欢乐。”

  我点点头:“对,前辈所言极是!”

  老李笑了下:“其实,现在想来,不管一个人现在的职业是什么?收入如何?学历怎样?但自己的心态是一定要成为一颗树的种子,而不要成为一颗草的种子。如果你是一颗草的种子,把你丢在土壤里,你吸取水和养分发芽成长,但不管长的怎样也长不大,永远只能任人践踏,人们踩过你不会正眼看你,更不会记得你死后只能成为肥料。

  “如果你是一棵树的种子,你同样吸取水和养分发芽成长,也许三年五年你长不大,但十年二十年你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远远望去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人们一眼就能看到你,走近你,对你投来仰视的目光,你为人们遮荫避阳,人们永远记住你。活着的时候是风景,死了也是栋梁之材。所以,不管钓鱼也好,人生也好,结果不是重要的,享受的是过程。”

  我接过老李的话:“结果总是会有许多的变故的前辈的话,是不是想说明这么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任何事,走用一种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要有一颗百折不挠的雄心,因为只要思想不落后,办法总比问题多。”

  老李赞许地看着我,点点头:“小易,难得你理解地如此透彻,你的悟性很qiáng。”

  我说:“前辈过奖,刚才闻听前辈一席话,真的是受益匪浅您喜欢钓鱼这项运动,已经很多年了吧?”

  老李淡淡笑了下:“年轻打拼的时候,我不爱钓鱼,但是,却常常陪着领导去钓鱼或者邀请领导去钓鱼其实,那不是领导在钓鱼,而是我在钓领导后来,我开始发迹,开始喜欢上了钓鱼,经常被下属或者各种各样的人邀请去钓鱼,其实,我心里明白,从那时候起,我在钓鱼,他们在钓我现在,我赋闲了,才开始了真正的为自己而进行的钓鱼。”

  我觉得如此简单的钓鱼运动,从老李口里讲出来,就变得深奥了。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明晰,于是带着疑惑求解的目光看着老李。

  老李看着我说:“顾名思义,钓鱼就是将鱼儿从水中拽到岸上来。此术发展至今日,有时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鱼儿将人拖到水里去了知道这是什么道道吗?”

  我说:“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老李笑笑说:“这种鱼钓人的事多发生在一些官员身上。官员的休闲方式甚多,其要旨是快乐与保健,钓鱼早就有修身养性的美誉,埋头于此,多少的人间烦恼都可以暂时抛到脑后去,因此其深受欢迎。当然,此玩法也隐藏着玄机,确切地说,是一种gan g玄机。

  “很多人就是靠玩弄这张牌而发迹的,因其可以联络感情,可以套近乎,可以坐收渔利,所以有人要热衷于此,要大献殷勤即使不是对上司,就是对同僚,也可以增进友情,同时还可以互通有无,有来无往非礼也。反正不花自己一个铜板,乐得虚作一个人情。

  &nbong kan自请或互请倒也罢了,关键是gong kan钓鱼消费之高,不是一般老百姓所能承受得了,其行头一般都在二三千元,鱼杆一支要千元以上此外还有配套工具,诸如鱼漂鱼饵折叠凳折叠斗笠特制雨披大号真空保温瓶及大号折叠伞,有的还装备三五百元一个的保温钓鱼箱。瞧瞧,简直是武装到牙齿的日式装备!这还不包括交通工具住宿招待的费用及每场数百乃至数千元的钓资。作为平民百姓,有谁消费得起?所以说,如今gan g钓鱼也**,当官的钓鱼,同时又被人家在钓。”

  我点点头:“嗯原来如此。”

  “所以,一旦钓鱼也涂抹上市侩**的sè彩,那么其修身养性的底蕴便黯然失sè以至荡然无存。gan g如角斗场,尔虞我诈吹吹拍拍,是惯伎用钓鱼作为感情投资,作为jīng神hi l,是新法。这就是人被鱼钓走”另一则世说新语。”老李颇为感慨颇有体会地说:“我钓了人家那么多年,又被人家钓了那么多年,到如今,才想透彻这个道理人生啊,真的就是钓鱼gan g啊,人钓鱼的同时又是鱼在钓人。”

  刚才我的一番话让老李有所沉思,而现在老李的一番话,却又让我颇有感悟。

  我意识到,老李不但是一个阅历丰富的政客,更是一个颇有思想内涵的人,当然,他的思想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gan g之后,未必都是正确的,出现一些扭曲和变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李失去了手里权倾一时的权力,却有时间开始回味反思自己的人生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所得。

  人生总是这样,在你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必定会有所得,这是事物矛盾的必然性。

  只是,我不知道仍没有完全脱离gan g的老李能不能就这样善终,就这样安心静气在垂钓中在回忆中安度自己的gan g余生。

  &nban g是一个比黑道还要深的漩涡,一旦陷进去,自己就很难掌控住自己很难脱身了,很多时候,只能将自己投入到尔虞我诈的厮杀博弈中去,直到你死我活,直到胜负见分晓。

  老李现在的情况是身在gan g,却没有了权力,也就是没有了博弈和厮杀的资本,这对于他,无疑是最可悲的事情。

  老李似乎对和我谈话很感兴趣,兴致很高,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和我聊天呢还是因为大权旁落之后身边没有了前呼后拥的喧嚣,让他有些空虚寂寞,而我,填补了这个空缺。

  分手时,老李和我握手:“小易,我只要是单位里没什么应酬,平时下午都会在这里钓鱼。”

  看着老李期待的眼神,我明白老李这话的意思,钓完别人又被人钓的老李现在开始钓我这条鱼了,不过好像没什么不良意图,顶多是想让我没事来这里陪他聊天解闷。

  我点头笑笑,没有说话,和老李告辞。

  辞别老李,我开车走在滨海大道上,突然想起了小李,隐居在海边渔村的我的大佬李顺。

  我决定去看看他。

  我先到超市去买了两条大中华,然后开车直奔金石滩的海边渔村,到了之后,直接去了那渔家。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映衬在海面上,给渔村罩上了一层金黄,在蔚蓝大海和黛sè群山的映衬下,小渔村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李顺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和房东大哥聊天,见我来了,很高兴,接过我手里的烟,让我坐下。

  房东大嫂给我端了茶水,李顺对大嫂说多做几个菜,要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大哥大嫂去厨房忙乎,我和李顺坐在院子里抽烟喝茶聊天。

  “今天下午,我见到你家叔叔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哦在哪里见到的?”李顺悠闲地晃动着二郎腿。

  “海边,叔叔正在钓鱼!”我说。

  “嗯,老爷子现在是闲职,pì权力没有,整天闷得发狂,以前那些人前马后拍马pì的都没了踪影,一个人寂寞呢,也就只能靠钓鱼来打发时间了。”李顺说:“哎人走茶凉呶他都和你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就是谈了些钓鱼的体会。”

  “没问你现在干嘛的?”

  “问了,我说在秋总那里做事的!”

  “你没说跟着我干的事情吧?”

  “根本就没谈起你”

  “那就好。”李顺顿了顿:“对了,秋桐和小雪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我说。

  “嗯提高警惕,不要疏忽大意!”李顺说。

  “我明白!”

  “白老三那边,有什么动静?”过了片刻,李顺又说。

  “白老三那边。”我想了想,说:“白老三把剩下的四只虎废了!”

  “哦哈哈”李顺乐了,眼神一亮,看着我:“白老三真的把那四只虎废了?”

  “是的!”

  “好,很好,不用我动手,这狗日的就开始自残了。”李顺笑起来:“为了什么?”

  第1290章 噩耗传来

  我说:“听说是因为钱的原因,五只虎弄了白老三不少钱,被白老三知道了,加上四虎突然不见了,白老三怀疑五只虎要卷钱逃跑,于是就动手了。【阅读..】”

  “哦这么说,我倒是帮助白老三清理门户了,他该感谢我啊,该请我喝两杯啊”李顺咧嘴大笑,接着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说:“你让我住到这里来,离开bàng棰岛宾馆,是不是和四只虎出事有关?”

  我点了点头:“是白老三在暗地打听你的下落,四虎那天被安排到bàng棰岛宾馆打听消息。”

  李顺想了想,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警惕性很高哎你看,你自觉不自觉地就开始关心我了,把我的安危和你自己绑在一起了,我们可真是好兄弟啊,生死患难与共。”

  听了李顺这话,我的心里很郁闷,我不想让自己陷进去,却又不知不觉掉了进来。

  “四只虎被废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顺说。

  “这样的事情,想打听很容易,白老三手下那么多人,能瞒得住吗?”我说。

  “嗯”李顺点了点头:“不是张小天告诉你的?”

  “不是!”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李顺:“你现在和张小天还联系吗?”

  “早就不直接联系了,我都是安排二子小五和他联系,现在是老秦和他保持联系。”李顺突然狞笑了下:“这个兔崽子,是双料间谍呢,两边都吃他自以为做得很巧妙,我其实早就发觉了,只不过装作不知道而已。”

  “哦”

  “我早就验证过了,他给我传递的白老三的情报,要么是过时我早就知道的,要么就是假的,真正有价值的情报不多。”李顺说:“当然,我他妈的也不傻,我让他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实现筛选过的,真正机密的事,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不知道白老三对他和你保持联系的事情有没有发觉?”我说。

  “这个不好说,按照白老三处置四只虎的秉性,他要是知道张小天在吃里扒外,要么会立刻剁了他,要么,或许,也会装作不知,将计就计吧。”李顺说:“张小天自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渔翁得利,其实,他聪明过火了,他这是自掘坟墓。”

  “就算他是自己掘坟墓,也是被你bī的。”我说:“当初你要是不硬bī他,他会这么干?”

  “我bī他?cào,原来他最早是跟着谁干的?”李顺一瞪眼,说:“他妈的,他原来跟我干,吃我的喝我的,后来又觉得白老三这棵大树好,转而投奔白老三,他就是这种贱人,立场不坚定,信仰不坚定,意志不坚定,不讲江湖义气,不讲良心道德,不讲忠诚道义,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贱命,注定的。”

  听着李顺的话,我隐隐对张小天的最后结局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当然,我们大家所有人的结局如何,我都不带着什么乐观态度。因为我到现在都感觉不明晰,已经开始启动的这场风bào,到底有多大的规模,到底有多大的范围,到底要有多少人被卷入,到底会把我以及我周围那些人的命运带向何方

  我此时想的周围那些人,包括李顺老秦二子小五四哥,范围再大点就是秋桐海珠小亲茹海峰云朵,甚至,还有冬儿

  至于老李和老李夫人,我没大想。我觉得他们似乎处于这场风bào之外,不沾边。

  夜幕开始降临,在习习的秋风里,我和李顺在院子里吃饭,边喝酒,边随意交谈。

  “哎五只虎也真是找死竟然敢动白老三的钱,这狗日的嗜钱如命,动了他的钱,比挖了他祖坟还严重。”李顺边吃边说。

  “对了,没经你同意,我也动了你的钱!”我说。

  “你?动了我的钱?什么意思?”李顺醉醺醺地看着我。

  李顺喝酒不多,但是醉意很快就上来了。我知道,他的酒量不如以前了,这是因为长期的吸毒已经降低了他的体质,身体吸收酒jīng的功能下降了。

  “我和海珠最近接手了一家旅游公司,海珠负责管理,我手里没钱,就从你那次给我的50万里,动用了45万,先挪用了。”我说:“现在,加上你上次给我的100万,我手里还有105万,那45万,我赚回来之后,立刻就填上。”

  李顺睁大眼看着我,半晌说:“易克,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说:“没活腻!”

  李顺“啪”一拍桌子:“cào没活腻你给我装什么bī,你这是不是在耍我玩?敢耍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装bī,也没耍你!”我平静地说。

  “没耍我你说什么鸟语?什么我的钱?我靠你大爷”李顺生气地说:“我给你的钱,就是你的,就归你支配,你怎么花,和我有什么关系?那50万,是你自己的钱,是你应得的报酬,和我有什么关系?那100万,是给你的ho dong经费,自然也归你开支,我也不要你给我fa piao对账,由着你花,都统统归你,我早就和你说过这话,今天你冒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在你玩我?在寒碜我?我告诉你,就凭你这话,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不要那报酬,那50万我从来就没认为是我的,那100万,是ho dong经费,但是,我ho dong没花什么钱,自然也不需要动,没动,还是归你!”我心平气和地说。

  “ho dong没花什么钱?”李顺说:“狗pì,没花钱,那我抽的这烟,吃的这海鲜,喝得这酒,住的这房间,都是哪里来的钱?”

  “是那150万的利息,利息足够了!”我说。

  “丫的你倒是会算账还利息。”李顺有些哭笑不得:“那就不说这100万,但是,那50万,确确实实是你的,是你给我挽回损失赚取利益的报酬,是你必须得到的这钱,你必须要不要不行!”

  “钱可以放在我这里,我替你保管,但是,所有权不归我,绝对不会归我!”我说。

  “为什么不要?你说”李顺歪着脑袋看我。

  “因为这钱来得不正!”我利落地说。

  “你我我真想日你!”李顺有些气急败坏。

  “拒绝日!”我说。

  “靠你还敢拒绝。”李顺低声咆哮起来:“你敢说我给你的钱来路不正,你就是嫌这钱脏,是不是?”

  “是”

  “你你这个混账”李顺大骂起来。

  我不做声,自顾喝酒。

  骂了一会儿,李顺不做声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晃动着脑袋:“小子,干嘛不还口?”

  “不想和你计较!”我放下酒杯,点燃一颗烟。

  “你说你是不是在装bī,还有嫌钱脏的,不可思议!”李顺又喝了一杯,醉意更浓了。

  “你可以认为我装bī,我反驳,反正这钱我是不会动的,挪用的45万,我很快就会填上!”我吸了一口烟。

  “真拿你没办法,整个一神经病!”李顺有些无奈地嘟哝着:“不过,反正这钱是放在你手里,我是不会回收的。”

  “那我就暂时替你保存着。”我说。

  “好吧,等我哪一天死了,你拿去做善事吧,等于是给我积德了!”李顺赌气地说:“反正我知道,你是想咒我早一天死。”

  “我没那意思,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我说。

  李顺看了我半天,突然悲怆地笑起来:“其实,你知道不,易克,我的身体还活着,但是,我的灵魂早就死了我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要**还在,灵魂就可以复活**是灵魂的基础。”我说。

  “你太yòu稚了。”李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李顺的手机响了,李顺放下酒杯,拿起dian ha接听:“喂是我,说”李顺无jīng打采地的样子。

  我边抽烟边看着李顺接dian ha。

  突然,李顺的脸sè骤然大变,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sè瞬时变得惨白。

  看着李顺突变的神sè,我的心跳不由倏地加剧。

  我两眼紧盯着正在打dian ha的李顺。

  李顺的声音尖利和颤抖着:“什么?老秦,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靠,星海刚死了5个人,宁州又死人了?谁死了?

  我和李顺同问。

  李顺的脸sè惨白地基础上,又成了死灰,拿着dian ha,半天不响,一会儿说:“好了,老秦,我知道了。”

  李顺失魂落魄地放下dian ha,目光发直。

  我看着李顺不做声,猜测着李顺和老秦打dian ha的内容。

  接着,李顺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身体剧烈颤抖着

  李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但是,我感觉地出,他在无声地痛哭。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不是在演戏,不是在装bī,他心里是真的痛苦和难过。

  我此时突然明白了dian ha里的内容,我的心一竦,我知道是谁死了。

  半晌,李顺抬起头,两眼发红,声音嘶哑:“二子和小五自杀了。”

  “什么时候在那里自杀的?”虽然我已经有所感觉,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但是从李顺口里闻听,我还是感到很震动。

  “今天下午在宁州警方的关押地。”李顺说:“老秦说,警方的说法是他们畏罪自杀尸体都没见到,直接就给送到火化场火化了我自己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我主动进去,临死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顺的声音无比悲恸。

  第1291章 江湖兄弟情

  我心里也觉得很失落,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把灰,生命消逝地如此惨淡和容易。【全文字阅读..】

  想起和他们认识到交往的点点滴滴,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虽然他们也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我却突然觉得这是两个十分有江湖义气的人,为了兄弟之情可以冒死,为了保护李顺放弃可以逃生的机会,自投罗进了局子,最后却落地个如此下场。

  他们是属于江湖中人,真正的江湖中人,虽然违反了法律和法规,却恪守着江湖义气,这一点上,五只虎和他俩,没有可比性。

  李顺狂饮一杯酒,狠狠地抽着烟,血红的眼睛泪花点点,哽咽着说:“他们俩一定是在里面实在受不了酷刑的折磨,却又不愿意出卖我于是他们就选择了自杀。”

  李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李顺的话,我的脑子有些冷静下来,琢磨着李顺的话,看着李顺悲伤的表情,说:“李老板,你此刻是被悲伤蒙蔽了双眼,你的分析不对。”

  李顺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说:“我认为,他俩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怎么说?”李顺看着我。

  “二子和小五是两个铁骨铮铮的硬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骨子里是很硬的,他俩既然敢放弃逃生的机会,选择进去,自然就是有思想准备的,这是两个跟随你从江湖的血雨腥风打杀出来的兄弟,他们的性格如何,你比我了解。”我说:“他俩既然决定进去将全部责任包揽,将你开脱出来,就一定不会自杀,那些酷刑是摧垮不了他们的,他们犯的不是死罪,他们没有自杀的理由。”

  “你是说。”李顺看着我:“既然不是自杀,那么,他们是被人弄死的?有人弄死了他们?”

  “有很大这种可能。”我说:“不妨这样分析,此次宁州事件,也就是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件,惊动了上面的领导,高层派人来督查此案,宁州警方开始采取拖延敷衍的战术,后来看到不能过关,就开始对二子和小五采取行动。

  “但是,有人专门提前通知他俩逃走,这说明,此次行动是迫不得已采取的,并非宁州警方所愿,而是被上面督查的人压地不行了,才采取这一行动,虽然采取行动,却又不愿意让他俩落,于是就给他们透风报信但是,没想到二子和小五为了不牵扯到你,甘愿束手就擒,没有走这一定出乎宁州警方某些人的意料,也会让那人感到很恼火

  “二子和小五进去后,当然是全部招供,但是,只会承认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凡事牵扯到你的,绝对不会吐一个字,那么,对于承担着要深究后台指示的上面督查之人来说,当然是不满意的

  “于是,督查大员就会亲自参与对二子和小五的审讯,既然二子和出后台,那么,就会动刑,动刑轻了,还是不开口,那么,就会来酷刑这时,或许有人就会担心二子和小五受不了酷刑的折磨,开**代后台,一旦二子和小五要是开**代了后台,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可能会牵扯出他来他深知,要想保住他自己,就必须保住你,要想保住你,就必须不能让二子和小五开口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很可能就会有人在二子和小五被酷刑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时候,对这两个人偷偷暗地动了手脚,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然后,就会对其他人说他俩是被刑讯致死的,刑讯致死,对于警方来说不是小事,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特别是上面来的督查那人,他要是亲自主持审讯,亲自主持用刑,更是难辞其咎,他不会知道有人对这两个人动了手脚,会以为真的是刑讯过重,造成了死亡,一定会慌了

  “这时,就会有人和他内部密谋,既然大家都想开脱出来,都不想承担刑讯打死人的责任,都不想挨处理,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制造二人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可以说二人是畏罪自杀,二来顶多承担看守不严的责任,挨个不疼不痒的处分,从而大家都蒙混过关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有人就可以安心放心,不会担心事情扩大,不会担心因为追查后台而导致自己bào露同时,上面来督查的人,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刑讯过重导致了二人的死亡,心里必定惴惴不安,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怕把自己刑讯致死人命的事情bào露出来,从而会顺水推舟,借口当事人自杀,而顺利结案对他们来说,可谓皆大欢喜,只是,二子和小五枉送了两条生命。”

  我说完,吸了一口烟,看着李顺。

  李顺沉思了半晌,看着我,点点头:“你分析地十分有道理,这种可能性很大按照你的分析,如此说来,二子和小五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暗地里弄死了,那个sha ren灭口的人,既想堵住二子和小五的口,从而保护自己的安全,又想达到让上面来督查办案的人放弃继续追查胆量和勇气的目的,于是就对二子和小五下了黑手既如此,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杀死二子和小五的人,必定是他,一定是他指使人杀死了我的兄弟。”

  我知道,李顺说的他是宁州警方的老大。

  “当然,我刚才的分析,只是一种假设,也未必就一定是!”我说。

  李顺思索了半天,说:“虽然是假设,但是,几乎就是百分之百,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可能,公安用刑,我了解,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但是,不会将你弄死,除非二子和小五有别的身体不适引发死亡,但是,这两个人身体结实地像一头牛,从来就没有任何毛病,酷刑是打不死他们的

  “同时,人刚死,还没通知家属,就匆匆火化,这严重不合规矩,是违反程序的,这只能说明他们心虚,做贼心虚,给予掩盖罪证还有,刚才你的话唤醒了我,二子和小五我了解,他俩绝对是不会自杀的他们跟着我多年,我了解他们。”

  接着,李顺的目光透出恶狠狠的杀气,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表情变得狰狞可怕:“狗日的,你杀了我的兄弟,够狠的,马尔戈壁,老子要你用命来抵偿老子非废了你不可。”

  我看着李顺,吸了两口烟,没有说话

  接着,李顺突然站起来。

  “你要干嘛?”我说。

  “跟我上楼。”李顺说着就抬脚往楼上房间走。

  我跟着李顺进了房间,李顺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边说:“晚上10点50还有最后一班飞往宁州的飞机,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我今晚就要去宁州,你马上送我去机场,老子要到宁州去找那狗日的,要他偿还我兄弟的命。”

  我一听,伸手阻拦住了李顺。

  “你干嘛?”李顺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不能走,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说。

  “滚开,松手!”李顺看着我。

  “你必须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我又说,紧紧握住李顺的手腕。

  “兔崽子,你给我松开手,听见没有?”李顺低吼道。

  我松开手,李顺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东西,接着就要出门。我

  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出口。

  “滚开给老子让路!”李顺咆哮着。

  我没有动:“不行,我说了,你不能走,你不能去宁州!”

  “混蛋”李顺抬脚对着我身体就是狠狠地一踹,我一运气,身体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李顺恼了,倏地拔出sho qiang,抵住我的脑门,吼道:“挡我者死”

  “如果你打不死我,你就出不了这个门!”我平静地说。

  “你混账王八蛋”李顺一时无计可施,冲我狠狠骂起来。

  我说:“李老板,不要冲动,你先坐下,听我说完我的话,我说完了,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不但不拦你,我还亲自送你去机场。”

  李顺一pì股坐在床边,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瞪着我:“有pì快放!”

  我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李顺对面,递给李顺一支烟,又帮他点着,然后说:“我理解你要去宁州的想法,你想给二子和小五报仇,这一点,你讲义气,我赞赏你可是,你现在如此冲动,你有没有想过,去了宁州,你怎么报仇?你能挑地过警方的力量?去了宁州,你的处境会如何?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二子和小五?试想,假如你突然永远消失了,那个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加安全?

  “当初你能安全离开宁州,已经是万幸,或许那时候那人还没有觉得到采取措施让你消失的程度,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人说不定早已经后悔了,假如此时你突然又到了宁州,还要找那人去索命,你想想,你的结果会如何?

  “还有,你去了宁州,假如我们刚才的推理要是不正确,你不但将自己bào露了,还无法挽回二子和小五的生命,二子和小五要是得知他们的死没有换回你的安全,那么,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李顺看着我:“你说,该怎么办?”